韩振峰

    历史周期率指的是一个国家政权通过兴衰治乱、往复循环所呈现出来的周期性现象。如何跳出历史周期率是中国共产党人百年探索的一个重大历史和现实课题。在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第二次全体会议上，习近平总书记明确提出：“我们党历史这么长、规模这么大、执政这么久，如何跳出治乱兴衰的历史周期率？”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习近平总书记明确指出：“经过不懈努力，党找到了自我革命这一跳出治乱兴衰历史周期率的第二个答案，自我净化、自我完善、自我革新、自我提高能力显著增强，管党治党宽松软状况得到根本扭转，风清气正的党内政治生态不断形成和发展，确保党永远不变质、不变色、不变味。”认真总结我们党对跳出治乱兴衰历史周期率的探索历程和经验启示，对新时代全面加强党的建设伟大工程、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具有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和深远的历史意义。

一

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为了彻底结束旧中国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历史，建立人民当家作主的国家政权，实现民族独立和人民解放，中国共产党从成立之初就开始了对民主政治的艰辛探索。

1921年7月，党的一大通过的政治纲领就明确提出“承认无产阶级专政”“承认苏维埃管理制度”，强调地方组织中的党员必须接受“地方执行委员会的严格监督”，“地方委员会的财务、活动或政策，应受中央执行委员会的监督”。1922年6月15日颁发的《中国共产党对于时局的主张》中指出，民主政治“是由一个能建设新的政治组织应付世界的新环境之民主党或宗旨相近的数个党派之联合，用革命的手段完全打倒非民主的反对派官僚军阀，来掌握政权的意思”。这是我们党的文件中第一次对“民主政治”作出诠释。其后，随着党领导革命事业的不断发展，党对如何取得新民主主义革命胜利、建立人民当家作主的国家政权进行了不懈探索。

1944年3月，郭沫若撰写的《甲申三百年祭》发表。毛泽东同志看后非常赞赏，认为这篇文章对于即将成为马克思主义执政党的中国共产党具有重要意义，于是他指示将此文作为延安整风学习的重要文件。同年，毛泽东同志在《学习和时局》一文中指出：“我党历史上曾经有过几次表现了大的骄傲，都是吃了亏的。”接着，他列举了1927年上半年、1930年、1931年、1938年这几次“大的骄傲”而“吃了亏”的教训，进而指出：“全党同志对于这几次骄傲，几次错误，都要引为鉴戒。近日我们印了郭沫若论李自成的文章，也是叫同志们引为鉴戒，不要重犯胜利时骄傲的错误。”

1945年7月，毛泽东同志在延安窑洞和时任国民参政员的黄炎培先生有过几次谈话，有一次他请黄炎培先生谈谈考察延安后的感想，黄炎培深思后说：我生六十多年，耳闻的不说，所亲眼见到的，真所谓“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不少单位都没有能跳出这周期率的支配力。黄炎培先生指出，他了解到中国共产党从过去到现在，一直希望能找到一条新路，来跳出这个历史周期率的支配。毛泽东同志听后掷地有声地回答，中国共产党已经找到了新路，这就是民主，只有让人民来监督政府，政府才不敢松懈。只有人人起来负责，才不会人亡政息。当年毛泽东和黄炎培在延安窑洞关于历史周期率的对话被称为“窑洞对”，对中国共产党正确解决好为谁执政、怎样执政等重大问题起到了极为重要的鞭策和警示作用。

1949年3月，党中央在西柏坡召开了党的七届二中全会。会上，毛泽东同志明确提出了“两个务必”的重要思想，强调“务必使同志们继续地保持谦虚、谨慎、不骄、不躁的作风，务必使同志们继续地保持艰苦奋斗的作风”，同时他还提醒全体共产党员必须高度警惕资产阶级“糖衣炮弹”的攻击。同年3月23日，中共中央从西柏坡动身前往北平。临行前，毛泽东同志说：今天是进京赶考的日子。周恩来同志回应道：“我们应当都能考试及格，不要退回来。”毛泽东同志说：“我们决不当李自成，我们都希望考个好成绩。”

二

新中国成立后，中国共产党成为执政党。执政党能否跳出历史周期率便成为中国共产党必须解决的一个关系党的生死存亡的关键问题。进入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后，由于党的执政地位的变化，党内个别意志薄弱者经不起执政条件下来自多方面的“糖衣炮弹”的攻击,开始滑向官僚主义或腐败的泥潭。针对这种现象，毛泽东同志要求全党同志特别是党的领导干部必须继承和发扬党的优良传统，坚持党的群众路线，坚决反对形形色色的官僚主义。他多次强调要大力加强党内监督、民主党派监督和人民群众的监督，同时领导全党适时开展了“三反”“五反”运动，果断处置了刘青山、张子善违法犯罪案件，在全党和全国人民中产生了深远影响。1956年11月，毛泽东同志在党的八届二中全会上指出：“我们一定要警惕，不要滋长官僚主义作风，不要形成一个脱离人民的贵族阶层。”同时要求“以后凡是人民内部的事情，党内的事情，都要用整风的方法，用批评和自我批评的方法来解决，而不是用武力来解决”。1957年2月，毛泽东同志在最高国务会议第十一次(扩大)会议上作了《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重要讲话。在这篇讲话中，他强调：“国家机构中某些官僚主义作风的存在，国家制度中某些环节上缺陷的存在”是“和社会主义的经济基础相矛盾的”，“我们的社会主义制度还需要有一个继续建立和巩固的过程”，为此我们必须正确区分两类不同性质的矛盾，尤其要正确处理和解决好人民内部矛盾，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巩固我们的新制度，建设我们的新国家”。

三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以邓小平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在带领全党和全国人民奋力推进我国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的同时，也站在新时期马克思主义执政党建设的历史维度，对事关能否跳出历史周期率的执政党党风建设问题、反腐倡廉问题、民主法治建设问题等进行了一系列思考和探索。邓小平同志高度赞同陈云同志提出的“党风问题是有关党的生死存亡的问题”的重要论断，针对党内部分干部出现贪污腐败现象以及改革开放过程中出现的各种社会不良风气，邓小平同志一针见血地指出：“不惩治腐败，特别是党内的高层的腐败现象，确实有失败的危险。”“如果我们党不严重注意，不坚决刹住这股风，那么，我们的党和国家确实要发生会不会‘改变面貌’的问题。”如何解决党风不正以及由此形成的贪污腐败现象呢？邓小平同志认为必须从加强民主法治建设入手来解决这些问题，他指出：“民主和法制，这两个方面都应该加强，过去我们都不足。要加强民主就要加强法制”，“社会主义民主和社会主义法制是不可分的。不要社会主义法制的民主，不要党的领导的民主，不要纪律和秩序的民主，决不是社会主义民主。”如何才能加强民主和健全法治呢？邓小平同志认为必须使之制度化，他指出，“制度问题更带有根本性、全局性、稳定性和长期性”。以江泽民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和以胡锦涛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也分别就中国共产党如何跳出历史周期率问题进行过深入思考和艰辛探索，江泽民同志提出的作为“立党之本、执政之基、力量之源”的“三个代表”重要思想、胡锦涛同志提出的加强党的先进性建设和党的执政能力建设等重要思想，都是这一探索的重要成果。

四

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着眼于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战略全局和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立足新时代党的建设新的伟大工程，对新时代中国共产党人如何跳出历史周期率问题进行了深入系统的探索。2012年11月，习近平总书记在十八届中央政治局第一次集体学习时就明确向全党提出了“腐败问题越演越烈，最终必然会亡党亡国”的警示。同年12月，习近平总书记在走访各民主党派中央和全国工商联并座谈时便谈到了当年毛泽东与黄炎培关于如何跳出治乱兴衰历史周期率的著名对话。2013年6月，他在党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工作会议上的重要讲话中，在列举了党内存在的“四风”问题后，强调对作风之弊、行为之垢来一次大排查、大检修、大扫除，切实解决人民群众反映强烈的突出问题。同年12月，习近平总书记在纪念毛泽东同志诞辰120周年座谈会上的讲话中，再次告诫广大党员要牢记毛泽东同志提出的“我们决不当李自成”的深刻警示，牢记“两个务必”，牢记“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古训，着力解决好“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的历史性课题，增强党要管党、从严治党的自觉，提高党的执政能力和领导水平，增强党自我净化、自我完善、自我革新、自我提高能力。2017年10月，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明确指出：“腐败是我们党面临的最大威胁。只有以反腐败永远在路上的坚韧和执着，深化标本兼治，保证干部清正、政府清廉、政治清明，才能跳出历史周期率，确保党和国家长治久安。”我们党历史这么长、规模这么大、执政这么久，如何跳出治乱兴衰的历史周期率？2021年11月11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第二次全体会议讲话中明确指出：“毛泽东同志在延安的窑洞里给出了第一个答案，这就是‘只有让人民来监督政府，政府才不敢松懈’。经过百年奋斗特别是党的十八大以来新的实践，我们党又给出了第二个答案，这就是自我革命。”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习近平总书记再次强调了我们党找到了“自我革命这一跳出治乱兴衰历史周期率的第二个答案”，并深刻阐释了其对“确保党永远不变质、不变色、不变味”的重大意义。习近平总书记关于自我革命是跳出历史周期率的“第二个答案”的重要论断，创造性地回答了中国共产党怎样保持自身先进性和纯洁性、如何从人民监督和自我革命相结合的高度解决跳出“历史周期率”这一重大历史和现实课题，极大地丰富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执政党建设的理论宝库。

五

习近平总书记在十九届中央纪委六次全会上指出：“一百年来，党外靠发展人民民主、接受人民监督，内靠全面从严治党、推进自我革命，勇于坚持真理、修正错误，勇于刀刃向内、刮骨疗毒，保证了党长盛不衰、不断发展壮大。”中国共产党长期探索如何跳出治乱兴衰“历史周期率”的艰辛历程，对新时代党和国家建设具有重要启示：一要始终坚持党的领导，坚定不移推进党的自我革命。勇于自我革命是中国共产党区别于其他政党的显著标志，是我们党永葆先进性和纯洁性的制胜法宝。新时代必须始终坚持用伟大自我革命引领伟大社会革命，推进党和国家事业不断取得新的历史性成就。二要始终不渝坚持人民民主。人民民主是中国共产党人始终高举的旗帜，实现和发展人民民主贯穿我们党百年奋斗的全过程，新时代我们要更好地坚持全过程人民民主，推动中国民主道路越走越宽广。三要继续健全和完善科学的监督体系。党和国家监督体系是我们党推进自我革命的重要保障。新时代我们必须不断健全和完善行之有效的权力监督和执纪执法体系，确保权力在正确轨道上运行。四要坚持不懈把反腐败斗争进行到底。能否取得反腐败斗争的彻底胜利是决定我们党能否跳出历史周期率的根本性问题。新时代新征程我们要以永远在路上的执着把全面从严治党引向深入，开创全面从严治党新局面。五要始终如一地保持党与人民群众的血肉联系。中国共产党根基在人民、血脉在人民。新时代新征程我们要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不断倾听群众呼声，反映群众意见，汇集群众智慧，使党的各项决策更好地体现最广大人民群众的愿望和要求。

（作者系北京市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研究中心特约研究员、北京交通大学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研究院院长）